【主游戏王ARC-V】向着乐园……Episode11.无法触及的身影
Episode 11.无法触及的身影
拉庇斯的眼中只有男人。
男人坐在拉庇斯面前的办公桌前，仔细的审阅着递交上来的各种文件。皱纹悄然爬上早已不再年轻的脸，但男人的目光却从未老去，浅色的眼中毫无半点的迷惘。
纸张摩擦的声音和魔导机械微小的嗡鸣充斥了整个房间，恰到好处的灯光和偶尔响起的、培养容器中的水泡响动让拉庇斯隐约想起了尚在“母胎”中的记忆。
他喜欢这种感觉。凝视着眼前埋头于工作的男人，拉庇斯不知不觉间竟看出了神。
男人抬起了头。
“拉庇斯·费洛索弗鲁姆？”赤马 零王皱了皱眉，念出了这个听起来很是奇怪的名字，“还有什么事吗？”
突然的问话把拉庇斯吓了一跳，他不禁惊呼着准备逃走：“啊！……没、没有……教授，非常抱歉打扰到您工作了，我这就……！”
可是赤马 零王却阻止了他。
“无妨，”他说着，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一样，露出了有些怀念的神情，“零过去也喜欢这么看我工作。”
“哦、哦……这样啊……不过‘零’是……？”
“我的女儿。”赤马 零王说，“不过她已经不在了，因为十五年前的舞网大火。”
“舞网大火……”拉庇斯咀嚼着这个词汇，眼神却依然躲躲闪闪，“这样啊……抱歉，让您想到了伤心事……”
“没关系，那已经是十五年前的事了。”赤马 零王说着叹了口气，“不过你应该也是那件事前后出生的吧？”
“诶？”拉庇斯有些意外，“您是怎么……”
赤马 零王似乎预料到了拉庇斯的意外，他说：“我看过你的资料，你是舞网出身，十五岁，孤儿——那场大火死了不少人。”
“这样啊……不过您猜错了，”苦笑了一声之后，拉庇斯摇了摇头，“其实直到我……‘七岁’那年，我还是有‘家人’的，父亲、母亲、哥哥、弟弟……不过那之后我就什么都没有了。”他抬起头，扬起笑脸，“要不是林檎老师发了善心让我来到这里，可能我早就会死掉了吧？”
看着眼前将悲伤拙劣地隐藏在笑脸背后的少年，赤马 零王沉默了一阵子。“是吗，看来我也让你想起难过的事情了。”他说。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这样子我们两个就扯平……”拉庇斯下意识的回答，却由意识到了不对，于是立刻收声，“啊，抱歉……教授竟然会对我这样的人说话……我好像有点得意忘形了。”
赤马 零王于是打量起眼前这个少年。
“你不必如此拘谨，”他觉得眼前少年的反应实在奇怪，“我虽然管理着整个学院，但我终归也是个人，身为蓝的你没有必要像敬神一样躲着我。”
拉庇斯没有回答，只是睁大了眼睛看向教授。
于是赤马 零王继续说道：“你是近期专门负责递送林檎文件的学生，和你类似工作的同学很多，但只有你对我的态度是最奇怪的——你好像很怕我，每一次送来文件之后都像是在落荒而逃。如果你并不喜欢这份额外的工作的话，我会找林檎好好谈谈……”
话还没说完，拉庇斯便惊慌失措起来。
“不用找他！现在这个样子就可以了！”他大叫出声，却又因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而放轻了音量，“……我不是在怕您……我也不可能会怕您，相反，在您身边我会很安心……只是我……”他咬了咬嘴唇，“我总是下意识的把您当成我的父亲……
“父亲是个和您很像的人，高大、可靠，虽然埋头于工作，但是仍然关心着家人……我小的时候比我的兄弟们差劲很多，但父亲也从来没有嫌弃过我……他只是在耐心的等我追赶上他们……现在我应该是追上哥哥了吧……但是、但是！我其实是知道的！”他攥紧了拳头，压抑着的情绪一口气爆发出来，“父亲也好，兄弟也好，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拉庇斯想不起来那之后又发生了些什么。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等到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早就把自己丢进了足以让普通人类皮开肉绽的热水之中了。
啊啊……这要是被别人看见了，他们“一定会”被吓个半死吧？
放任脑中萌生的无数念头自由生长，拉庇斯漂浮在浴缸里，望着被乳白色雾气模糊了的灯发呆，散开的长发几乎将半个浴缸染成宝石红色。
“结果……还是说出来了啊……”他喃喃自语。
明明那么害怕……明明什么都不说地保持着沉默就可以了……可是自己还是把那些引人发笑的话语讲了出来。
“那个人一定觉得我是个莫名其妙的学生吧……”拉庇斯扯了扯嘴角，“没办法，谁叫我不是人呢。”
即便被赋予了与人类或是精灵无异的形状，即便也会像正常生物一样成长，即便也拥有“感情”……
然而——
他抬起手像是想要将灯光抓在手中，可目光却落在了被热水浸泡却毫无变化的皮肤之上。
“父亲”专门为自己设计的温度抗性……诡异的生长速度……还有从诞生之初便存在在脑中的、能与浩瀚星河媲美的知识。它们不仅剥夺了自己的一部分“共情能力”，还让自身的理性和感性从诞生之初便被割裂……
“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人造人’……才怪。只有傻子才会信这个。”
说着，拉庇斯站起了身，水声哗啦啦地响起。
抓起毛巾胡乱地抹干了身上的水，另一只手在上雾的镜子上用力抹了两把，看着映出的、无性的像发了一阵子呆之后，他把毛巾丢进了被称作清洗机的魔导机械之中。
推开浴室的门，拉庇斯蹲下身来把之前被自己随便丢在地上的蓝色制服捡了起来，并随手扔在了一边的椅子上，赤着脚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视线在被仔细收好、并套上防尘罩的那套红色礼服之上驻留了片刻，手伸向了一旁格子里叠好的睡衣。
穿好衣服，将一头长发从衣领中抻出来，习惯性的甩了一下，又将比起自己的衣服、其实是人偶们的服装更多的衣柜的门合好，他上前抱起摆放在床头的、有着漂亮裙子的少女人偶转了一个大大的圈，之后后仰，整个人陷进了软乎乎的床铺之上。
伸直胳膊将阖着双眼的少女人偶高高举起，在人前少有笑脸的人造人露出了没有被粉饰过的笑容。
“终于把你完成了呢。”他自言自语着，坐起身，仔细端详起人偶来。
和自己相似但经过了女性化修饰的面庞，用特殊炼金材料制成的、和常人无异的柔软肌肤，如同沉浸在美妙梦境一般闭着的双眼，高级布料制成的、流行款式的服装，和一头瀑布般的红棕色长发……
但总是觉得还缺了什么。拉庇斯皱起了眉。
对了。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起了一把特制的小梳子，比划了两下又站起身来，将人偶先放在床上，自己赤着脚啪哒啪哒地跑到房间的对角，将穿衣镜搬了过来。
拉庇斯不断调整着镜子与床之间的距离，知道他自己觉得满意了才又坐回到床上，抱起人偶拿起梳子，开始认真地打理起人偶的头发。
发型啊发型，要是只披着头发，那未免也太单调了点。他如此想道。
但事实上只会给自己梳辫子的拉庇斯根本没有什么设计发型的天赋，抓着一把长发纠结了半天，他还是只能认命地用裁剪好的丝带给人偶扎成了双马尾——不过还好，效果意外的不错。
“……果然漂亮的长头发是女孩子的宝物呢。”对着怀里和镜中的人偶反复端详，拉庇斯不禁感叹道。
可是这句话却又提醒了他自己。
微笑着的少年再度沉默。
“……仔细想想还真是奇怪。”半晌，他自言自语起来，却又好像是在对人偶倾诉，“明明你我都是中性……或者说无性的，可是为什么我会觉得你是女孩子，而大家，甚至包括我自己都认为我是男孩子呢？”
是所谓的自我认知吗？
“可是我自己到觉得有时候我更像个女孩。”拉庇斯躺回到床上，“而且父亲明明更希望我是女孩子才对吧……可是连他也把我当男孩子养……”
果然是因为自己不过是个有瑕疵的替代品的原因吗……金色的眼瞳中梦上了一层阴翳。
如果我是“女孩子”的话就好了。拉庇斯萌生了这样的念头。
这样的话，父亲和母亲也许就能更关注我一点，我也就不会……
想着，他侧过身来，将少女人偶仅仅抱在怀里，蜷缩了起来。
“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连自己都弄不明白……我果然是最差劲的人造人，对吧？”
“……回答我啊……我是给你安装过声带的……啊，对，你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过一次……你还没有活起来呢。”
拉庇斯不断地像个傻瓜一样自言自语着——这是他在失去一切后才养成的习惯。
在坚持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似乎终于觉得无聊了吧，拉庇斯松开了抱着人偶的手，翻过身仰面躺在床上。
“作为一个人造人，我竟然想要像人那样去创造一个生命……甚至还对着不可能完成的半成品自言自语……”他嗤笑了一声，“我还真是个不可救药的傻子。”
但是没有办法啊。心中有个声音告诉他自己。
我本来就是作为谁的代替而出生的……所以，追逐，这简直就像是自己的本能一样。
但是自己到底在追逐谁呢？拉庇斯自己也没有个答案。
父亲从来不会当着自己面前提起那个孩子，而现在，自己就连“父亲”都失去了……
明明看见了一切，听见了一切，可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说不出，深深地卷进了纷争之中……但明白这些又有什么用？想逃都逃不掉。
毕竟谁叫自己从一开始便被命运的恶作剧捉弄了呢。
人造人想着，扭头朝开关的位置看了一眼，拉上了厚重窗帘的房间便一瞬间黑了下来。
闭上眼睛的他还没注意到，窗帘之间的空隙里，星光满天。
星光落在废墟中，也落在少女的发丝上，但少女并没有心情去注意它。
柚子抱膝坐在一座简陋的墓碑前，十月中下旬的冷风让衣着略显单薄的她微微发抖，但她却毫无离开的意思。
为了悼念枉死的人们，幸存者们和舞网方面的学院学生一起制作了这座坟墓——或者更准确的说，纪念碑。
两边的磨合已经到了第三天，对通向地下的升降台的修复也在有条不紊地继续着，但是，学院在这里所做的一切，这被血液浸透了的罪行，可不是一句“他们也是受害者”便就能够轻易消弭的。
仇恨可以放下，暴行也可以宽恕，但舞网不会将它忘却，舞网人更是如此，即便他们现在只剩下了区区不到四十人。
学院的人们也知道这一点，自从他们以施暴者的身份踏上了这片土地起，他们便背负上了要用一生去偿还的罪孽。
还有人不能适应这一切，施暴者和受害者的磨合也还要长久的持续下去，但时间却是不等人的。
枪兵已经决定好了出发的日期——10月22日，就在后天。
但柚子还没有决定好自己是去是留。
枪兵核心的全部战力几乎都参与了进来，甚至就连非战斗人员的美惠留和岚都表示要报名——他们是负责后勤的。
可是，舞网也需要领导者。
虽然泰勒姐妹和野吕都表示了自己能够做好这个工作，但是，曾经站在施暴者一方的他们很难让幸存者们坦然接受。
所以，幸存者一方的领导者也是必要的。
柚子觉得自己有留下来的必要。
可是……
她下意识的摆弄着自己的手镯。
一个多月的时间说短也不短，说长却也不长。但是，就算给她再多的“一个月”，柚子也无法从同伴们的言语中，完整的勾勒出门扉彼方的那个科学之国的模样。
而就在那个她无法想象的国度，游矢将自己远远地落下了。
那整整一个月的奇妙历险让他成长了不少，游矢不仅寻得了自己新的可能性，还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就连过去随时可能导致他自己暴走的半龙化现在都能自如掌控了。
可自己呢？
这一个月以来，连保命都很困难了，还哪里有时间向前迈步？
如果自己真的留下来的话……渐渐模糊起来的视线之中，少年的身影渐行渐远。
会追赶不上的。柚子缩紧了一些，渐渐有些迷离的目光落在墓碑之上。
爸爸……
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就在迷迷糊糊将要睡着的时候，一件带有体温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虽然动作很轻，但却还是让柚子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她猛地转过头去，借着星光和不远处学院营地的灯光，柚子总算是看清了来者。
“游、游矢？！”
“嗯，柚子，是我。”游矢应了一声，走到柚子身旁，也坐了下来，“营地到处都找不到你，所以我猜你应该是在这——看来我猜对了。”他嘿嘿笑了一声，“不过我好像把你吓了一跳？”
柚子一下子有些小尴尬。
“在想事情的时候你突然出现当然很吓人啊！”她下意识的回答着，却又沉默了下来，视线落在了自己的手镯上，“……呐，游矢。”
“什么？”
“你说我是不是很奇怪？”她问，“在爸爸还在的时候总是不想让爸爸注意到自己有心事，可是现在……我却在想要是爸爸还在的话，他就能帮我了……”
游矢看着柚子，接着又转头，视线落在了面前那简陋的木制墓碑之上。
“完全不。”他摇了摇头，“我其实也是这样，无论是还在榊原，被叔父们当做棋子的时候，还是那件事之后，几乎我每一天都在想，要是我的父母还在就好了……要是他们还在的话，一切就都不会这么糟了……什么的。不过，现在我明白了，当我冒出那些想法的时候，其实我是在逃避。”
“逃避？”柚子抬起头，看向游矢。
“嗯，就是在逃避。”游矢说“不过这也很正常啊，无论是谁都会有累的时候，也有想逃跑的时候……不过现在，我已经决定了，”他看向了柚子，赤色的双瞳中没有一丝动摇，“我不会再逃避了——就像灵摆那样，面对的困难越大，我就越是要用更大的力回击。”
“……是吗。”柚子一时间竟有些不敢与游矢对视，扬了扬嘴角，她便逃也似的转过了头。
“……对了，游矢。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似乎觉得有些尴尬，柚子转开了话题。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看天这么晚了你还没回来，有点担心。”游矢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不过说起来，枪兵当中只有柚子你还没有表态了。”
“表态？什么？”
“留下来，还是和我们一起走。”游矢说，“核心的所有人都想走，就连涉也要去……可是就连幻和笼目都没办法和他好好交流……”
“那，游矢你说我该怎么办？”
“诶？我吗？”游矢似乎没能想到柚子会反过来问自己，稍稍思索了一下，他决定说实话，“舞网的幸存者们需要有一个领导者。”
“果然吗……”柚子的情绪更加低落了。
但就在她准备说什么的时候，游矢却又继续说道：
“但是，这个领导者没有必要是枪兵核心的一员。”他说着，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话的大喘气让柚子的情绪坐了个过山车，“虽然留下来的大伙也许会觉得柚子你留下来会比较好吧……但是，从枪兵的角度，不，更准确的来说，对我而言——柚子，和我们一起出发吧。”
柚子张大了眼睛看着游矢，想说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半晌，她终于组织出了语句：“……为什么？”
“诶？”
“毕竟我既不像赛瑞娜那样有着奇妙的能力，又不能像琉璃那样治愈别人的伤口，更别说像和音那样穿越屏障了……我……”她说着，抱住双膝的手抓得更紧了些，“我不过是一个只会净化邪秽的巫女而已……”
“柚子……”一直都在鼓励着自己的少女此刻却需要自己来鼓励，这样的转变让游矢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但他依旧飞快地思索着，想要让柚子振作起来，“柚子是‘花之巫女’……对吧？”
“诶？嗯，”柚子不知道游矢问这个是要做什么，“我的能力恰好和我的妈妈是一脉相成的，所以修行的时候也少走了很多弯路。”
“是吗……不过听和音她们说，像你们这样的‘巫女’每一代都会有五个，分别被称作……”游矢掰起了手指头，“花、月、诗、鸟……还有……诶？凛是什么的巫女？”
“她应该是‘风’。”柚子说，“自然化身的‘花鸟风月’，再加上文明象徽的‘诗’，人们把这个世界上代表光明美好的词汇加到了我们身上——奶奶当初是这么跟我说的。”
“这样啊……不过为什么会这么分类？”游矢有些好奇，“而且你们又是怎么知道你们是哪一个呢？毕竟很少会出现五位巫女同时出现在同一个世界的状况吧？”
“唔……”柚子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仔细思索了一阵子之后说道，“大概是不同的传承之间的差别实在是太明显了的原因吧？‘花’取自于植物净化空气的能力；‘鸟’取自于动物的生命力；‘风’……在魔法世界并不常见，不过书上说是取自于大自然的变化，因为风是大地的呼吸；‘月’则是取自于繁星运转引起的潮汐；至于‘诗’……”她摇摇头，“这一脉传承几乎从未出现在魔法世界过……书上记载的也不详细，不过既然和音的能力是‘穿越屏障’的话，那说不定就是因为诗歌拥有着直击人们心灵的力量的原因吧……”
“哦……总感觉柚子你知道好多东西啊。”
“那是当然的吧？”柚子似乎也有些小得意，“虽然规模上比不上枝叶茂盛的榊家，我好歹也是柊家的巫女家长吧？”说着，她意识到了什么，得意也化作了一声感叹，“……不过这些也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虽然异姓的分支都还在，但是保留下本姓的本家现在只剩下我和赛瑞娜了呢。”
“……嗯。”游矢应了一声。“对了，柚子。”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之前我听琉璃说，巫女是存在传承的？而且那之后你们的力量就会更进一步？”
“是啊。”柚子承认了这点，“琉璃和赛瑞娜能力的进化就是因为这个。”
“那也就是说柚子以后也会变得更强是吗？！”游矢似乎有些兴奋。
但柚子的话却直接给游矢泼了盆冷水：
“已经不会了，”她说，“我和和音的情况是一样的，在正式成为了‘巫女家长’之后，传承就已经完成了。”
“这样啊……”游矢想了想，“不过我听说在那期间你们会见到前一位巫女……那……”
“嗯，我那个时候见到妈妈了，”柚子证实了游矢的猜测，“所以，我是知道的，其实过去在榊原流传的那些关于巫女短命的谣言，很多都是真的；琉璃告诉赛瑞娜她们的事情我也全都知道，甚至说不定知道的比和音还要多……她们一直没有主动告诉我这些事情一定是赛瑞娜不想让我知道，其实是我的诞生才让妈妈去世的事实吧……”她苦笑着，“但她在我成为巫女家长前就去了学院，根本不知道我其实早就全都知道了。”
“柚子……”看着露出了落寞模样的柚子，游矢才第一次意识到，往日里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只是这个少女的一个侧面而已。
不知怎的，他现在有点想哭的冲动。
于是，龙子把之前准备好用来安慰少女的说辞彻底撇开。
游矢一把抱住了柚子。
本来不打算显露身形，准备待在游矢内心世界看戏的游彦直接被吓飞了出去。
‘游、游矢？！’
“游、游矢？！”比起常人看不见的游彦，身为当事人的柚子慌得更厉害，“你你你你在干什么啊？！”
可是带着哭腔叫着柚子名字的游矢并不是很好挣脱的。
于是情急之下，柚子摸出了无处不在的纸扇，朝着游矢的脑袋猛地砸了下去。
效果拔群。
“所、所以说你突然之间到底怎么了啊！”俨然变成去了皮的红瓤柚子的少女连忙站起身来后退了几步，如临大敌般地看着被自己直接种在地里、努力想把自己拔出来的番茄，提高声音掩饰自己的慌乱，“简直就像被游吾同化了似的！”
“因为……”终于把头拔出地面的游矢也知道自己理亏，辩解也不由得显得有些心虚，“因为刚才看见柚子你那个样子，我有点想哭……”
“……”柚子意外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片刻后终究还是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笑，“……什么啊，我自己都没觉得很难过呢——这是我们注定的命运，我们早就接受它了。”
“……但我接受不了。”游矢说。
“诶？”
“我没办法接受。”游矢站起身来，看向柚子，“柚子，你还记得我的母亲去世时候的样子吗？”
“洋子阿姨？”柚子回忆着，点了点头，“葬礼的仪式是我主持的，所以我记得很清楚……阿姨她，是力量衰竭而死的。”
“是啊，医生说是因为父亲的死而伤心过度。”游矢说，“但是只有我自己才知道，事实根本不是那样的……母亲的死很不正常。
“最初的时候我以为是我的叔父干的好事，但我找遍了我能找到的所有资料也没有发现与之相似的谋杀手段……母亲真的是死因不明的自然死亡。
“那之后这件事情就成了我心里的一个疑团，我后来也曾经问过游里，可是游里也说他也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直到幻告诉我说，母亲她曾经是中心世界上一代的‘巫女’之一。”
后来听众人转述才得知那一个月的事情的柚子并不知道这件事。她瞪大了眼睛，用手掩住了嘴。
“即便放弃了自己巫女的职责，母亲她和徹子阿姨，也就是游吾他们的母亲也都早早的死去了，因为这个所谓的命运……这个诅咒！”游矢看向柚子，“我不想连你和赛瑞娜，还有琉璃、和音她们都也因为这种该死的诅咒而消失了！”
“游矢……”沉默了许久，柚子终于叹了一口气，接着微笑，“谢谢你。而且我现在决定了，要和你们一起去古海。”
“诶？”突然的答复让游矢有些反应不及。
“我现在想通了，舞网现在有学院的技术在，我的净化能力也许已经派不上什么大用场了；而关于地下很多设施的事情我也都交给大家了，安心把一切交给大家说不定是件好事。而且说实话，”柚子说，“琉璃能力的进化给了我一些启发——既然促进生长的能力都能用来战斗，那我的能力说不定也可以把学院的奇美拉们净化成一堆纯铁呢。”
看着柚子露出的明媚笑脸，游矢和一旁的游彦听到这话，仔细思考了背后的可能性后却不禁毛骨悚然。
——果然巫女们的能力要是换一种使用方式都会是毁天灭地级别的！兄弟俩默默达成了这样的共识。
不过似乎是因为夜色的缘故，身为人类的柚子并不能看见游矢那泛青的脸色，她只是继续说道：
“更何况，要去古海的，还有个叫我一直放不下心的笨蛋呢。”
“……诶？”
是啊。看着正一头雾水的游矢，柚子嘴角扬起的弧度更大了。
其实根本没必要烦恼的。
不管是人类也好，还是龙子也好，游矢还是游矢，一个总让人操心的笨蛋。
现在或许真的被他远远的落下了吧……但果然，自己还不能这么轻易的离开他呢。
至于二人之间的差距……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努力追赶不就好了吗。
毕竟谁教自己从一开始就被命运的恶作剧给戏弄了呢？
想着，她扬起头看向星空。
“杀伐星西坠，圣女星和义人星位于龙皇星座。接下来我们的行动应该会很顺利吧。”
“……柚子你会看星象？！”游矢抬头，发现自己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之后，瞪大了眼睛看向柚子。
“你才知道吗……这也是巫女的必修课之一啊！”
“但我之前真的不知道啊……”
“……”
“对了，游矢。”
“嗯？”
“你长高了呢，都比我高了。”
“真的？可我已经停止……诶等等，不对吧柚子！我十五岁的时候就已经比你高了好不好！”
“是这样吗？”
“当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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